传统的知识市场上，显然不只是学校。作为知识传授的分工，有培训机构；作为知识外包的分工，有咨询机构；作为知识传播的分工，有媒体和出版商。

培训机构还有戏吗？咨询机构还靠谱吗？传统的媒体和出版商还有出路吗？无论是市场的周期性变化，还是结构性变革，我们都会对原有业态中典型的经营模式提出类似的发问。

春江水暧鸭先知。经营者们似乎也早就在临危谋变了。

一、培训机构何去何从？

曾经是国内管理培训业龙头的聚成和影响力早已风光不再。他们的当家模式是把培训课程象卖化妆品一样去卖，但买的人却寄望于买到的是功能药。众多培训机构后来的努力是三种，一是所谓向深处进军，走专业化，直接涉足管理咨询，但由于没有全职的高水平的咨询师，加上组织文化基因不符，咨询业务很难开展。二是所谓向高度进军，走资本化，联合创投基金等试图玩起资本游戏，但由于自身资本力簿，高端客户资源不足，加上后发劣势，所以成绩寥寥。三是所谓向广度进军，真的卖起了化妆品、或者保单，或者任意某项高技术新品之类，成败估且不论，已是正式撤离了知识市场。

培训机构当然有坚持经营的，这中间又分两派，一是做概念的，二是做专业的。做概念的往往一时风生水起，一时销声匿迹。从“成功学”到“风水学”到“速富学”，甚至“嫁富豪”或“战小三”，由于永远有热点，也处处有投资分子，所以这一类培训始终有市场，只是以此能成大业者，古来无有。做专业的一路，高举价值服务大旗。往往由名企核心技术或管理人员离职创业，以自己的专长为课程，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创立培训机构。这一类培训机构对国内企业提升专业化管理水平客观上有所裨益，但由于核心人员精力所限及专业知识更新之快，其机构发展也会很快陷于瓶颈。

其实更有生命力的是技能培训。厨师、理发师、美容师、按摩师等服务业技能培训方兴未艾，只是更需要专业水平和管理规范；岗位技能等级、职业技能证书、驾照等培训认证市场仍将延续较长时间，只是内容、形式、要求上可能逐步变革；运动、健身、趣味制作等技能培训需求日增，但项目设计、服务体验可不断创新。

至于外语类，考前类等培训，仍有相当的盈利周期。外语培训的主要变量，是“剩下的”中年人购买意向减弱，而青少年在校教育基本满足了外部学习需要。考前培训的主要变量，则在于国家教改。虽然国家已经明确了教育均等化的政策取向，但真正消除重点学校、重点班，以及高考指挥棒，最快也要10年。

培训业的趋势是：知识性培训更多地转移到线上。而技能性培训则在线下，结合线上的训练软件完成。专业化培训会深入到企业内，与咨询一体化。而概念化及投机性的培训，永远还有，但无足轻重。

二、咨询机构何去何从？

中国的咨询业已经严重落后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同属于知识经济，它与电子商务、培训教育、整合传播等相比，咨询业既没有像京东、新东方、蓝色光标那样的明星企业，更没有模式之争、资本动态或创业家故事等热点或亮点。袁岳倒成了大众明星，但他背后的零点调查，却鲜有人知。

即使是在知识界，咨询业也似乎不存在。这是行业没落的悲哀，还是行业振兴的良机？

中国的咨询业大致有三类。

一是为官方服务的智囊机构。从中国国力走盛及政府强化管治的取向看，这一块的购买力会与军工一样逐年放大。政府智囊一般以政府内设部门及知名高校为后盾，属于国家资源的内循环，所以它的好坏兴衰与大家关系不大。

二是为企业服务的管理咨询机构。每年都会有一个百强榜，也会有一些屡屡上榜的机构，但你会发现，最近几年来最大的管理咨询机构的盈收并没有明显的提升。除了少数转向IT服务的机构，寻得了一块自立的土地。事实上，管理咨询作为一个行业，与“蓬勃发展”的中国经济脱节了。个中原因，后文分析。

三是为企业服务的标准认证机构。改革开发和入世打开了内地企业对标准化及标准认证的需求市场，中国政府的政策推动更加剧了企业的申标冲动，各地“贯标”服务机构纷纷设立。在现实的诱导下，这类机构中的一部分又出现了一种咨询服务：面向政府资源申报的策略辅导或者更为直接的中间服务。现在，无论贯标认证，还是申报咨询，这块市场快要走到尽头，除了少数领域的新兴认证尚待挖掘（如医疗行业的JCI认证等）。

作为咨询业主体的企业管理咨询业，为什么这几年不进反退？原因有四：其一，期今为止，中国企业的成功主要不是因为管理系统的专业化，所以在众多的创业者眼中，资本、人才、技术或关系比之管理方法更值得关注和买单。其二，目前为止，从事管理咨询的老师们，整体上并不具备对企业问题诊断和对策服务的能力，靠搬概念、编文档加上培训课上的海吹无法塑造出一支队伍的可信形象。其三，一度领先的内地咨询机构，走上了避重就轻、杀鸡取卵式的发展模式，放任松散型的老师加盟，独立服务，导致咨询质量无法以保证。其四，知识产权无保护，让咨询产品研发浅尝即止、抄袭成风；而“文人相轻”的文化传统让知识分子之间的有效合作成了咨询公司的一道迈不过去的难题。

预判管理咨询业的未来并不困难。

关于行业趋势的预测，过去有一种屡试不爽的办法，叫做“发达经济体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以此推断，今天像欧美市场中咨询业的发达，也会发生在将来的中国市场中。如果真这样想，那就错了！

直线推断的预测方法，只有在一个稳定的沿着既定路线变化的系统才有效。中国咨询业已经失去了在“工业经济”时代可能有的发展机会，随着“工业经济”时代的结束，与此相伴随的知识，以及经营这些知识的机构，也将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无论是麦肯锡还是毕马威，它们面临的，正像IBM一再面临的那样，将为适应“智业经济”而进行结构性的变革。

咨询业以“知识外包”而出现，也将随着智业时代的“知识共享”而衰退或变革。变革的路线有三条：

一是提供平台化服务。如IBM或SAP等，提供“企业云”的平台化应用。也可以是小平台，如“问卷星”或“改善在线”这样的知识生产专业应用平台。

二是提供现场化辅导。深入企业内部，从发现和定义问题开始，与企业代表一道，应用专业的工具和方法，达成问题的解决。

三是创建封闭性的共享社群，以1000家铁杆粉丝的模式，在知识市场中形成盈利和生存能力。这或许是“正和岛”的出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