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要說明的是，政治與商業上的重大決定通常是政治交易的產物，而且是以偏頗的資訊、願景與偏見、希望與恐懼為基礎。 　　 英國財政部對於英國是否採用歐元的評估結果，堪稱為規模最大的成本利益分析之一。其中包含無數方程式、大量資料和數千頁內文。由分析專家的身分可知，這項評估是經過審慎規劃，並運用專門技能，盡可能公平地呈現這樣具爭議性的政治議題這正是現代公務員所自豪的「以實證為基礎的政策」（evidence-based policy）之縮影。 不過，我們知道這一切只是比手勢猜字遊戲。英國決定是否採用歐元前，我碰到的人，沒有一個人在等著知道評估結果。半個也沒有。我只好指望我的一些奇怪友人，看看他們會不會想看這些人會興奮地期待著第三季製造生產數字的公布，這些人認為最適合在夜裡做的事，就是在電腦中心跑經濟模型。 但是在財政大臣發表聲明前，經濟學家就紛紛表示不在乎。如果經濟學家都這樣，那麼尋常百姓更是如此。到酒吧走走，問問顧客對於歐元的看法，你就會獲得許多觀點。但是我打賭不會有人這麼說：「我想知財政部對於戈登．布朗（Gordon Brown）的第三項測試（third test）怎麼說。1」 事實上，大多數人是依據報紙報導來判斷這項評估。而且，我們已經知道這些報導會說些什麼。報社老闆、編輯和記者都已經做好決定，政客也一樣。人們只是利用評估資料，強化自己秉持的觀點，而不是以此做為意見或改變本身的想法。而且我懷疑，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和財政大臣布朗之間有關歐元的討論，是否會更關切這項評估所涵蓋的統計分析。 政治與商業上的重大決定，是政治交易的產物，而且是以偏頗的資訊、願景與偏見、希望與恐懼為基礎。 但是，我們並不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我們寧可認為，正確答案是從公平的技術分析推論而來，所以我們的領袖會假裝那是他們正在做的事。他們向我們保證，政府對於歐元會員的決定，是以通過財政大臣的五項客觀測試為基礎。企業人士會告訴我們，唯有計算過現金流量折現（discounted cash flow）並進行大規模情境模型後，才決定重大投資或策略收購。但是任何能幹的公務員或企業分析師都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努力算出老闆想要的答案，並且依此調整假定條件。 情況一定是這樣，絕對不可能改變。英國對於參與單一貨幣的決定，將永久持續下去。即使五十年後回想此事，我們也不知道答案。我們無法知道，如果選擇採用歐元，情況會怎樣？自從歐元推出後，歐元區經濟體表現不佳。但是如果沒有組成歐元區，或許這些國家的經濟表現會更糟。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預期經濟情況大好或大壞的人都判斷錯誤。 直覺上來說，有些人是國際主義者，有些人則認為國家主體性是他們生活不可或缺的層面。有些人認為自己天生就是歐洲人，有些人卻比較認同美國的語言和價值觀。喜惡情緒並不可恥，依據直覺去判斷可以相信誰，這樣做也沒什麼不恰當。企業人士跟政客一樣，都使用經濟語言，對本身不甚了解之事做出立論確鑿的主張。 要求我們以經濟成本與利益的語言掩飾這些判斷，正是我們應該抗拒的壓力。這類分析或許有助於構成想法，顯示我們的主張有不一致性，但卻不該是我們做出決定所依據的基礎。而且，事實絕不是這樣。 附註： 1.戈登於一九九七年出任英國財政部財政大臣。他制定五項經濟測試，英國政府必須滿足這五項測試，才會使用歐元。二○○三年六月九日，財政部公布總計十八冊、厚達二千頁的詳細評估，結論是未通過五項測試，不過這些問題仍有待審查。